刘崇怀，中国农业科学院郑州果树研究所葡萄种质资源课题组组长，研究员，郑州市林果产业科技特派员服务团团长，国家葡萄产业技术体系遗传改良研究室主任，兼任中国果品流通协会葡萄分会副会长。主要从事葡萄种质资源收集保存、鉴定评价、新品种培育、技术推广等工作。
河南是葡萄生产大省，产量位居全国第五位。近年来，河南葡萄产业面临跟风种植、产能过剩、重外观轻内质、价格持续下行等一系列挑战，河南葡萄产业实现高质量发展有哪些对策？10月20日，记者邀请中国农业科学院郑州果树研究所研究员刘崇怀做客三农会客厅，就河南葡萄产业的现状、挑战和对策进行探讨和交流。
主持人：近年来河南省葡萄产业规模逐渐扩大，产量稳步提高，请您介绍下河南葡萄产业的具体情况。
刘崇怀：近20年来，是我省葡萄产业发展最快的20年。2000年我省葡萄产量为15万吨左右，2003年产量翻番为30.5万吨；2015年产量为60万吨左右，较2003年又翻了一番；2023年产量为90.5万吨，较2015年又增加了0.5倍。我省已成为葡萄生产大省，产量位居全国第五位，仅次于新疆、山东、河北和云南等省区。
我省葡萄产业发展特点也很明显，先是由于巨峰系品种的推广普及，葡萄种植在我省取得长足发展，但产区较为集中，比如郑州的侯寨乡、古荥镇，洛阳的缑氏镇，三门峡的张湾乡，商丘的梁园镇，漯河的邓襄镇，驻马店的三门闸乡等，成为我省最活跃、效益最好的葡萄产地。2000年前后，红地球品种开始在我省各地发展，解决了葡萄不耐贮运的问题，也形成了长垣县、陕县、灵宝市等多个主要产区。2010年前后，随着夏黑品种的发展，修整花序、保果处理、增大果粒、套袋等措施开始广泛应用，生产出的葡萄果穗紧凑、大小一致、品质改善、果实充分成熟，商品性明显提升。2015年开始，由于阳光玫瑰品种的发展，葡萄的商品性进一步提高，该品种在我省各地快速发展。由于阳光玫瑰的售价高，避雨和其他设施栽培同时得到普及，使得葡萄病害不再是葡萄生产的主要问题。目前，我省每个地市均有葡萄生产。数据显示，2023年，商丘市的葡萄产量为23万吨左右，三门峡市为11万吨左右，洛阳市为10万吨左右，周口市为7万吨左右，漯河市为5万吨左右，这5个地市的葡萄产量居全省前5位。
刘崇怀：制约我省葡萄产业发展的主要原因有：盲目跟风，面积过大。受较高价格和较高收益的影响，2010年前后很多工商资本下乡，投资葡萄种植，由于土地租金成本较高，缺少技术和管理经验，加之当时的避雨栽培也没有得到普及，多数以失败告终。2015年前后，“土豪葡萄”阳光玫瑰的发展使得葡萄产业再次“兴奋”起来，很多人认为种植阳光玫瑰是个很好的投资机会，“全国处处皆阳光”，该品种在全国各地快速发展。与全国一样，2015年以后，我省各地新发展的葡萄品种主要为阳光玫瑰，部分原有的葡萄也改为阳光玫瑰。我省去年生产的90多万吨葡萄中，估计半数以上为阳光玫瑰葡萄。
产能过剩，价格下行。葡萄流通性很强，特别是阳光玫瑰等品种参与了全国范围内的大流通。所以，我省葡萄发展、市场销售等受其他省区影响很大。全国现有的1100万亩左右的葡萄，基本以鲜食为主，酿酒葡萄占比极小。鲜食葡萄的生产规模有些过大，出现了产能过剩，出现阶段性和区域性的果实销售不畅的现象。全国范围如此，我省也一样。有人提出是否可以通过出口减轻销售的压力，实际上，我国鲜食葡萄进出口量较少，出口仅为产量的2.5%，进口量占国内供给总量的1.33%。目前看，还难以依赖出口缓解产能过剩的问题。
刘崇怀：良莠不齐，价格分化。适应性再强的品种也有其最适宜的生态区域，再好的栽培技术也有其最适宜的生态环境。葡萄产业的快速发展带来的结果就是盲目性。一哄而上地发展葡萄，就出现了由于栽培环境、技术水平、投资能力、管理水平的参差不齐，造成生产的果实质量差异明显，良莠不齐、价格分化。从今年的阳光玫瑰市场售价看，产地批发价有每斤10元以上的，也有2元、3元的。有的人通过种植葡萄实现着自己的致富梦想，也有砍树毁园的现象。
重视外观，轻视内质。果粒大小是葡萄果实等级划分的重要依据，果粒越大，规格越高，售价越高。葡萄的种植水平在不断提高，很多果农在进行着自己的“定向栽培”，即大粒、大穗和高产。部分果农盲目追求大粒，造成阳光玫瑰的空心、含糖量低、缺少香味等现象。随着阳光玫瑰栽培面积的不断扩大，不再“物以稀为贵”，很多人利用提高产量的办法来增加收入。在一定范围内，产量和品质不矛盾，但超过一定的产量，品质就会下降。
刘崇怀：一是稳定面积，控制规模。数据显示，2010年我国人均水果70多公斤，超过世界平均水平；2012年超过90公斤；2018年超过100公斤，位居世界第一。目前，我国人均水果消费已经处于较高水平，提升的空间有限。作为主要水果之一的葡萄也是如此。在当前的形势下，应适当控制生产规模，特别是非适宜产区、连年亏损的葡萄园，缺资金和技术的葡萄园，更应重视控制规模。
二是差异发展，提高效益。前几年，阳光玫瑰价格很高，最近几年价格不断下降，部分价格低于巨峰和红提。说明市场对果实的风味有多样化的需求，对品种有差异化的需求，不能一个品种打天下。阳光玫瑰的种植也符合“二八定律”，有20%的人种出了品质，收益很好。所以，种出优质的葡萄，走一条和多数人不一样的路，也属于差异化发展。同时，种植模式也需要差异化，利用塑料大棚、双膜覆盖、三膜覆盖等，进行促成栽培，提早成熟期，拉长葡萄上市时间。
三是优化投入，降低成本。阳光玫瑰的发展让果农走了一条高投入高产出的路子，修整花序、疏果、肥水管理等用工和生产资料的成本较高。随着阳光玫瑰价格的走低，适当控制产量，不仅可以提升品质，也减少花果管理的人工成本。对土壤的肥力进行检测，了解土壤的营养本底状况，针对性进行营养补充适当，做到肥料合理利用，减少浪费。在病虫害防治方面，我们的认知能力还有待提高，例如，二斑叶螨是阳光玫瑰设施栽培后的主要害虫之一。今年葡萄采收后，我去过一个葡萄园，二斑叶螨危害的症状依然存在，初步看，叶片背面有活动的螨类，误以为是害螨，但经专业植保人员仔细观察，反而看到有捕食螨的存在，在此情况下打杀螨剂可能就是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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